没有穿越，没有魔幻，只有铁血男儿的家国情怀。
　　真实的历史背景，真实的国术搏杀，虚构的江湖往事；

　　1
　　听完穆岩的讲述，钱壮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上上下下端详着穆岩——一身黑布短打刮开了数道口子，脚上的一双玄色皂靴沾满泥浆，靴帮上的泥浆已经干透……钱壮飞的两眼渐渐模糊了。
　　邓发也有些动容，伙夫过来说饭菜已经做好了，邓发说：“穆岩同志，先吃饭吧，咱们饭后再慢慢谈。”他吩咐伙夫把饭菜送到自己的办公室，引领穆岩和钱壮飞到办公室坐下，给他俩倒了两杯茶水；又吩咐勤务员去穆岩就诊的药店，照方抓回来药送厨房煎药。
　　两碗红米饭，一小盆鱼汤，一碗腊肉山野菜。穆岩端起米饭，就着腊肉山野菜一顿饕餮，顷刻吃得干干净净，又把鱼汤喝光。他一抹嘴巴，打了一串饱嗝，看着钱壮飞和邓发，哈哈大笑起来。
　　钱壮飞也笑了，提议道：“刚吃完饭，咱们出去走走吧。”
　　三人起身走出保卫处门口，邓发站住了，“钱壮飞同志，穆岩同志如影相随千里护送，你却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想必也有话要说，我还有工作需要安排，就不陪你们了。”
　　“好，邓处长您忙就是，我们随便走走。”钱壮飞说着，又看向穆岩，“在这里，我们可以大模大样地走在路上，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是啊。”邓发感慨地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土地，每个人都是主人。”
　　“对！是我们自己的土地。”钱壮飞眺望着远方隐隐的青山，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
　　穆岩也不禁喃喃重复道：“每个人都是主人……”
　　钱壮飞和穆岩漫步到了城外，边走边聊，从家世经历到事业信仰，相谈甚欢。
　　穆岩谈及自己身世经历时，刻意隐去了荡寇复仇和改名换姓，只说自幼承穆师收养授艺，后投形意八卦掌张占魁师父门下，因师兄韩慕侠的机缘入了黄埔军校，又因伍少山影响为中央特科锄奸诛叛出了些力。
　　说到这里，钱壮飞笑着打断他的话，“仅仅是出了些力吗？穆岩同志，你过谦了，虽说你在黄埔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伍豪之剑’名震中统，在惩处何家兴、贺芝华、白鑫和黄第洪的行动中，也隐约闪耀着‘伍豪之剑的影子’；特别是特科队员张英赴山东锄奸不幸被捕，又是你火速驰援，不仅协助张英越狱，还和他一起击毙了叛徒王复元。”
　　穆岩诧异地看向钱壮飞，问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可是做情报工作的。”钱壮飞灿然一笑，正色道，“穆岩同志，你的这一身本领，在革命队伍中将大有用武之地。”
　　穆岩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钱壮飞：“那你呢？本来你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个悬壶济世的郎中，衣食无忧风雨不愁，为何偏要深入龙潭虎穴走上这条血雨腥风的道路呢？本来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现在你的家人怎么办？”
　　这句话戳到了钱壮飞心底的柔弱处，他的眼里闪过一片泪花，“是啊，国民党对我的家人应该不至于下毒手，但这种别离也确是断人肠。”
　　因顾顺章叛变，钱壮飞不得不迅速撤离南京，考虑到带着女儿和年幼的儿子不便行动，钱壮飞只好忍痛将他们留下。
　　钱壮飞永远无法忘却他撤离南京时和儿子道别的情景，每每想起便心痛不已。早饭后，他微笑着喊过十二岁的儿子钱江，两眼含泪，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问长问短：“你会做饭吗？”钱江说：“做饭？我不会，但是我会煮面条。”“噢，你去上学吧。”钱壮飞摸摸儿子的头，眼看着钱江背起书包出了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为避免殃及子女，钱壮飞留了一封信给顶头上司徐恩曾：
　　可均先生大鉴：
　　行色匆匆，未及面辞，尚祈见谅。政见之争，希勿罹及子女。不然，先生
　　之秽行，一旦披露报端，悔之晚矣！
　　徐恩曾的秽行不仅是私生活糜烂，还大量贪污公款和投机倒把，并积极参加国民党内部的倾轧，得罪了不少高层人士，如果钱壮飞将他的丑行公开，他的政治生涯可能就此终结。本来徐恩曾已经抓捕了钱壮飞的女儿钱椒、女婿刘杞夫，看完这封信，徐恩增不敢擅作主张，只得请示其后台陈立夫。陈立夫考虑如果过于深究，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也就默许徐恩曾释放了钱椒、刘杞夫。
　　钱壮飞久久不语，穆岩也不再问。
　　“哎！那个谁！”一声童音打断了他俩的沉思，回头去看，见是一个光头男娃子，穆岩认得正是挣开裤裆露出小鸡鸡的孩子。小光头对着穆岩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就跑了，前面并肩走着三个孩子，穆岩看背影就知道扛着红缨枪的是那两个茶壶盖，另一个男娃子斜背着一只牛角，想必就是藏在树上吹号报警的孩子了。
　　钱壮飞看着几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们都和我儿子一般大。”
　　穆岩转脸看了钱壮飞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钱壮飞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穆岩听：“为了天下苍生，总需有人要做出牺牲。”
　　为了天下苍生，总有人要做出牺牲。——穆岩心脏一颤，顿时感觉心里空空的、酸酸的，他看着远处几个孩子的身影，对钱壮飞说：“我晓得这是你的心事。”
　　“不是心事。”钱壮飞坚定地说，“是信仰。”
　　“信仰？”
　　“是的，信仰。”钱壮飞转过脸看着穆岩的眼睛，“我知道，你还不是共产党员，你骨子里的道义和侠义是江湖豪侠的信条，而共产主义则是我们共产党人所忠诚的信仰，我们要消灭剥削消灭压迫，要解救普天下贫苦的百姓，可以说我们都是为天下苍生念。”
　　穆岩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忠诚，信仰则无从谈起。”钱壮飞仿佛又陷入沉思，“有些人禁不起威逼利诱的恐吓，禁不起纸迷金醉的诱惑，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共产主义，这样的人你我都见过；同样，也有一些人为了信仰，抛弃灯红酒绿、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到为人类解放的革命洪流中，远的不说，仅黄埔军校的学生当中就有很多人与蒋介石决裂，加入到了我们的革命队伍。”
　　穆岩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回到保卫处，邓发亲自去伙房端来穆岩的中药。趁着穆岩喝药的间隙，邓发向钱壮飞询问穆岩的态度，钱壮飞回头看了穆岩一眼，说：“留下，是为了革命，离开，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是走是留，还是要看穆岩同志自己的意见，咱们来不得半点儿勉强。”
　　钱壮飞并未刻意压低声音，穆岩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他喝光碗里的药汤，把碗往桌上一放，说：“少山说他很快也会来瑞金，我护送你是答应了翔宇，我是走是留，还是等到当面向他交差之后再说吧。”
　　邓发和钱壮飞对视一眼，表情皆有些严肃，邓发问穆岩：“你是不是党员？”
　　“不是。”
　　“不是？”邓发有些不可思议。
　　穆岩道：“不是。”
　　“那……”邓发突然感觉问题有点儿棘手，他看向钱壮飞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征询的意思，“你看……？”
　　“邓处长，这样行不行？”钱壮飞把热切的目光转投向穆岩，“在伍豪同志到达中央苏区之前，穆岩同志能不能向我们保卫处的战士传授一些武艺呢？”
　　“可以。”穆岩很爽快地答应了。
　　邓发也表示同意。
　　
　　穆岩没想到自己在中央苏区一呆就接近半年。半年来，他时时感受着中央苏区百姓所珍惜的生活，亲眼目睹了红军浴血反“围剿”的不屈不挠前仆后继，见证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这片土地上的鱼水情深，这片土地上的生机与希望等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如春风化雨一般浸润着他的灵魂……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中旬，伍少山经由秘密交通线，从上海来到中央苏区，就任中央苏区中央局书记。这时候，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临时政府已经在政治保卫处的基础上成立了国家政治保卫局，刚刚梳理好手头的工作，伍少山就在钱壮飞的陪同下来保卫局找到了穆岩。
　　邓发按照保密条例要进行回避，伍少山笑道：“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我师叔在苏区还习惯不。”
　　穆岩笑而无言。伍少山简单说明了他和穆岩的师承关系，邓发和钱壮飞也会心地笑了。
　　几番欢声笑语之后，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穆岩如何对待去留的问题。
　　穆岩欲言又止。
　　伍少山察觉到穆岩心里掩藏着顾虑，便劝慰开导他说：“你是我的师叔，邓局长和钱壮飞都是咱们的革命同志，这里没有外人，师叔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
　　此时此刻，穆岩也觉得是时候挑明原委和态度了。
　　“我不能留下。”
　　伍少山问：“为什么？”
　　“我手里有人命。”
　　“手里有人命没什么，就算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愿意弃暗投明，我们都会伸手欢迎，说清楚就好。”伍少山看着穆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师叔你不会滥杀无辜，再说了，武装革命势必要消灭敌人，不说浴血战场的战士了，在我们红军的不少将领中，谁手里没有几条敌人的生命呢？”
　　“不是几条，是几十条人命。”穆岩说。
　　此言一出，邓发和钱壮飞对视一眼，俱是满脸震惊。伍少山的眼睛里也不禁露出震惊之色，脑海中突然闪过穆岩独闯制币厂时的情景，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唰地弥漫了整个房间，以至于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依然心悸不已，——原来如此。
　　从八国联军枪下逃生到形意拳大师穆振东收养授艺，从秦铁英喋血盐道到他和师弟荡寇太行山、诛杀海曲盐官祭师兄，从改名换姓拜入张占魁门下到亡命关东再到任教黄埔军校……穆岩原原本本毫不保留地讲述了一遍。
　　话到动情处，穆岩几度哽咽。
　　伍少山、邓发和钱壮飞听得唏嘘不已。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黄师叔，我应该这样称呼您吧？”伍少山打破了这片寂静，“您愿意留下参加我们的革命队伍吗？”
　　黄石山抬起头看着伍少山。
　　伍少山热切地迎着他的目光，问道：“黄师叔，您愿意留下吗？”
　　黄石山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愿意。”
　　“您愿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吗？”
　　“愿意。”黄石山坚定地说。
　　伍少山转脸看了邓发和钱壮飞一眼，三人会心一笑，伍少山转回脸看着黄石山，说：“黄石山同志，我和邓发同志、钱壮飞同志愿意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谢谢你，少山。”黄石山双眸一亮，真诚地说，“谢谢邓局长；谢谢你，钱壮飞同志。”
　　当着邓发和钱壮飞的面，伍少山对黄石山不吝赞美之词：“中央特科的历次锄奸行动中都有黄石山同志的身影，当时除了我和陈赓之外，只有张英还知道有人隐藏在‘红队’身后和他们并肩战斗，他是名副其实的‘伍豪之剑的影子’。”
　　两天后，黄石山向邓发递交了《入党志愿表》。
　　半个月后，中央苏区国家政治保卫局，身穿红军军装、头戴八角帽的黄石山站在火红的党旗前庄严地举起右手，在邓发和钱壮飞的见证下，跟伍少山一起宣读入党誓词：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一代豪侠投身红军，就这样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当中。
　　
　　黄石山留在中央苏区国家政治保卫局，在保卫局特别部队——“绿领章部队”中教授长短冷兵器、徒手技击和枪械射击，为部队各级首长培训警卫员。
　　一九三五年一月，跟随红军主力长征的黄石山参与了遵义会议的保卫工作。一连几天，他衣不解带枪不离身，和战友们一起紧绷着神经排哨换岗，检查场地安全，封锁会场，直到会议顺利结束。
　　得知会议结果时，黄石山微微松了一口气：红军无危矣！
　　到达遵义之前，黄石山和伍少山在行军途中碰过面。看到伍少山的时候，黄石山远远做了一个在中央特科时使用过的联络手势，伍少山走过来，黄石山看着他满眼的红血丝和一脸疲惫，心下有些不忍，话到嘴边忍了几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拳法兵法同理，毛主席的打法是对的……”
　　伍少山没作声，半晌才“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撤离遵义后，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的指挥下，迂回穿插川黔滇边和贵州省内，四渡赤水出奇兵，变被动为主动；南渡乌江、抢渡金沙江，摆脱了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顺利通过大凉山，飞夺泸定桥，翻雪山、过草地，与红四方面军会师懋功。
　　一九三五年三月，红军南渡乌江，已任职红军总政治部副秘书长的钱壮飞在乌江渡口一带遭遇敌机轰炸，随即失踪。尽管派出的多路人马搜寻未果，但伍少山始终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直到黄石山回来报告说没有钱壮飞的讯息，伍少山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才彻底破灭。当钱壮飞被认定牺牲的时候，伍少山面朝钱壮飞失踪的方向双膝跪地，痛彻心扉，“没有钱壮飞，就没有我周恩来呀！”黄石山在一旁更是泪流满面。
　　如果说是因为伍少山的指引让黄石山走上革命道路，那使黄石山坚定革命信念的人一定是钱壮飞。即便不留恋南京国民政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医学专科学校出身的钱壮飞至少可以当一个医生，或者成为一个艺术家，他执导且主演过电影，能写会画，还擅长创作剧本；为了共产主义信仰，钱壮飞放弃了这可能的一切，离妻别子走上了艰苦卓绝的革命道路，到达中央苏区后，做过军医、编剧，从事保卫、情报工作，还为苏区设计过中央政府大礼堂等六大红都建筑……
　　“如果没有忠诚，信仰则无从谈起”。在瑞金城外，黄石山听钱壮飞谈身世经历，又听他亲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忠诚”和“信仰”从此深深地烙在黄石山的心底。
　　从中央苏区的党旗前出发，黄石山走过遵义，四渡赤水，金山江畔过藏区，爬雪山、过草地……在雄关漫道、铁血迸飞的长征路上，用铁血豪情践行着对信仰的忠诚。
　　在中国共产党的锄奸保卫的历史上，“伍豪之剑”已然成为绝响。但在陕北，在八路军主要抗日根据地和敌后抗日战场上，“伍豪之剑的影子”依然是令敌特汉奸闻风丧胆的一个传奇……
　　一九三九年九月下旬，中共中央中原局书记刘少奇奉命从延安到华中，奔赴战斗在大江南北的新四军各部队驻地。中共中央高度重视刘少奇的警卫工作，中央书记处、毛泽东主席要求“护卫少奇的手枪班须是强有力的，须有得力干部为骨干，须加挑选与训练”，陕甘宁边军区政治部决定由红军工作科科长龙潜负责组织护送，毛泽东主席审阅完陕甘宁边军区政治部报呈中央的安保计划后，派人把康生请到了杨家岭。
　　当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国共两党尽管再度携手合作，但原有芥蒂并未就此消除。一九三九年一月，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通过《防制异党活动办法》，确立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相关措施随后相继出台。二月份，中共中央书记处做出《关于成立社会部的决定》，指出“目前日寇汉奸及顽固分子用一切方法派遣奸细企图混入我们的内部进行阴谋破坏工作，为了保障党的组织的巩固，中央决定在党的高级组织内成立社会部”，管理和领导情报与保卫工作，曾在中央特科等秘密战线负责领导工作的康生任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副部长由曾与钱壮飞、胡底并称“龙潭三杰”的李克农担任。
　　康生到了毛泽东的窑洞，毛泽东把刘少奇的安保计划递给康生，问道：“看过了吗？”
　　“看过了，主席有什么意见？”康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猜到毛泽东对安保计划有看法。
　　“意见嘛，谈不上。”毛泽东的湖南口音很浓重，“我的意思是继续加强警卫力量，少奇同志的安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好。”
　　“当年有个同志暗中护送钱壮飞到苏区。”毛泽东深深吸一口烟，良久才轻轻地吐出来。
　　“主席说的是黄石山，一身形意八卦掌高深莫测，曾经在黄埔军校……”
　　“我晓得。”毛泽东打断康生的话，目光流露出打心底的赞赏，“少山跟我说起过，义薄云天的江湖豪侠，赤胆忠心的革命战士。当时我还跟少山说，关云长、武二郎都是忠义的好汉，这个黄石山也毫不逊色嘛。”
　　康生并不了解黄石山在进入黄埔军校之前的经历，甚至他在中央特科时都不知道“伍豪之剑的影子”，钱壮飞到中央苏区，康生只当是伍少山委托黄石山护送的。一听毛泽东这样评价黄石山，康生心中震惊不已，口中也只得不住应承：“哦，是是。”
　　黄石山就此领命，参与护送刘少奇抵达华中。
　　此前，中共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和及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先后多次发出各种指示、密令、训令和相关决定、决议，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加强锄奸工作；其时，新四军各部队政治机关锄奸部门均在逐步完善并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皖南事变中，新四军军部及所属皖南部队中的保卫干部或牺牲，或被俘，只有少数突围和暴动成功，抵达苏北。事变发生后，中共中央军委决定以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为基础重建新四军军部，黄石山奉命投入到锄奸保卫部门的重建工作中。
　　
　　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五日午夜，八路军一二九师向延安报告：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遭遇袭击！
　　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各机关分路突围，损失惨重；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牺牲。
　　经情报系统侦察，获知日军的这次突袭是执行华北方面军精心制定的“C号”秘密作战计划，战略目标为寻找八路军总部、刺杀彭德怀等八路军重要领导人；日军第一司令长官岩松义雄从精锐部队第三十六军团中挑选了两个联队，组成两支挺进队，执行这一绝密刺杀计划。
　　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锄奸保卫部和延安派遣的情报人员已经挖除了一些混入八路军总部的汉奸特务，同时秘密筹划针对日军挺进队的报复暗杀行动。
　　入冬，社会部一道密电，命令黄石山赴八路军总部保卫局报到。
　　黄石山只身上路便没有了任何羁绊，恰巧新四军军部距离海曲县不远。他凌晨出发，一路顶风冒雪，傍晚就赶到了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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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往事既不如风，亦不如烟，人生的沉淀在岁月中酿作一坛坛陈年老酒，有人品味的是酸甜苦辣，有人品味的是离合悲欢。
　　黄石山的人生记忆里，更多的却是生离死别。
　　少年时家人遭难，青年时师兄喋血，如今参加革命近二十年，他亲眼看见过身边的战友流血牺牲，亲眼目睹着苦难多重的人们流离失所……
　　所幸满腔的侠情可以寄托于坚定的信仰。他庆幸自己走进了人民的军队，庆幸自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庆幸自己成为了毛主席领导的革命战士。
　　二十八年过去了，他庆幸自己历经世事沧桑，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恩师和牵念的师弟。
　　往事如梦，却历久弥新。
　　一幕幕如梦的往事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直到凌晨，黄石山才在簌簌落雪声里睡去……
　　穆振东和陈诚桢同样近乎一夜未眠。花稍清晨起床准备早饭，房门一开，穆振东、黄石山和陈诚桢同时惊醒。黄石山一睁眼，才想起这是在陈诚桢家里，想接着再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床洗漱，一开门，正见陈诚桢提了一壶热茶朝穆师房间走去。
　　“二师兄，怎不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