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肯锡：才是昨天的事啊？
　　布洛尔：（到台中央靠前，带着毫不含糊的愉悦）是的，我也有同感。古怪的留声机唱片——自杀——这是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一切了。我把话搁这儿，当我们离开印第安岛时，我绝无一丝遗憾。
　　麦肯锡：所以说你不懂啊，多奇怪啊！
　　布洛尔：是什么，将军？
　　（麦肯锡轻轻颔首。布洛尔望向阿姆斯特朗，满腹狐疑，然后意味深长地拍拍前额。）
　　阿姆斯特朗：我不喜欢他的样子。
　　布洛尔：我估摸年纪轻轻的马斯顿自杀一事一定对他打击很大。他看上去老了几岁。
　　阿姆斯特朗：那可怜的年轻家伙现在哪里？
　　布洛尔：在书房——我亲自把他安置在那儿了。
　　薇拉：阿姆斯特朗医生，我琢磨会是自杀么？
　　阿姆斯特朗：（尖刻地）还会是什么？
　　薇拉：（起身；到右沙发处；落座）我不知道。但是自杀——（她摇摇头）
　　布洛尔：（到左沙发后面。）你知道昨晚我有个相当有趣的感觉。这个无名氏欧文先生，假设他也在这座岛上。也许罗杰斯并不知晓。（停顿）或者他授意他要这么说。（盯着阿姆斯特朗）相当龌龊的想法，对吧？
　　阿姆斯特朗：可是在我们都没能看见的情况下，任何人可能对马斯顿的酒杯做手脚吗？
　　布洛尔：能啊，在这儿是成立的。只要想的话，每个人都可能倒进一块氰化物的。
　　阿姆斯特朗：可是——
　　罗杰斯：（从右边跑上阳台。上气不接下气。径直跑向阿姆斯特朗。）噢，您在这儿，先生。我满世界找您。您能上来看看我妻子吗，先生？
　　阿姆斯特朗：好的，没问题。（走向左一门）她还感觉不太舒服吗》罗杰斯：她已经——她已经——（抽抽嗒嗒地吞了吞唾沫；左二下）
　　阿姆斯特朗：你们可别趁我不在离开这个岛啊？
　　（他们左一出）
　　薇拉：（起身；到窗户左侧）但愿船能来。我讨厌这个地方。
　　沃格雷弗：没错。我觉得越快与警方取得联系越好。
　　薇拉：警方？
　　沃格雷弗：克雷松小姐，要知道万一有自杀案发生是会惊动警方的。
　　薇拉：噢，对的——当然。（朝右后方看向书房门，浑身打颤。）
　　布洛尔：（打开左二门）这是怎么回事？不像是要吃早餐的样子。
　　薇拉：你饿了吗，将军？（麦肯锡不作答。她又高声道）想吃早餐吗？
　　麦肯锡：（猛一转身）莱斯莉——莱斯莉——我亲爱的。
　　薇拉：不——我不是——我是薇拉•克雷松。
　　麦肯锡：（一只手抹过双眼）当然。原谅我。我把您当成我妻子了。
　　薇拉：噢！
　　麦肯锡：你知道，我在等她。
　　薇拉：可我想您妻子已经过世了——很久以前了。
　　麦肯锡：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但我错了。她就在这儿。就在这岛上。
　　隆巴德：（从左一大厅进）早上好。
　　（薇拉到左沙发后面。）
　　布洛尔：（到左前方）早上好，隆巴德上校。
　　隆巴德：早上好。我似乎睡过头了。船还没到？
　　布洛尔：没有。
　　隆巴德：有点迟了，是吧？
　　布洛尔：是的。
　　隆巴德：（朝向薇拉）早上好。早餐前你我可以去游一会泳的。这一切都糟透了。
　　薇拉：你睡过头了，真是太糟了。
　　布洛尔：你能这么睡，神经一定很好。
　　隆巴德：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我的睡眠。
　　（薇拉到壁炉架处）
　　布洛尔：或许是因为没梦到非洲土著人吧？
　　隆巴德：是啊。那你梦到达特穆尔监狱的犯人了吗？
　　布洛尔：（怒气冲冲地）听我说，隆巴德上校，我觉得这并不好玩。
　　隆巴德：噢，要知道可是你起的头啊。我饿了。早餐怎么样了？（到左沙发处——落座）
　　布洛尔：佣人似乎都罢工了。
　　隆巴德：噢，是啊，可我们总是得给自己找吃的啊。
　　薇拉：（查看印第安小孩瓷像）喂喂，好奇怪。
　　隆巴德：怎么了？
　　薇拉：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发现这儿有个小人摔碎了吗？
　　隆巴德：是啊——应该还剩九个。
　　薇拉：应该还剩九个。我确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有十个。
　　隆巴德：是吧？
　　薇拉：只有八个了。
　　隆巴德：（看看）的确是。（到壁炉架前。）
　　（彼此对望）
　　薇拉：我觉得有点古怪，是不是？
　　隆巴德：兴许一开始就只有九个。因为那童谣的关系我们假定成十个了。（阿姆斯特朗左一上。他惊慌失措，勉强以平静示人。关上门，倚门而立。）喂，阿姆斯特朗，出什么事了。
　　阿姆斯特朗：罗杰斯太太死了。
　　（沃格雷弗起身。）
　　布洛尔和薇拉：怎么会！怎么死的。
　　（薇拉到左沙发右端）
　　阿姆斯特朗：在她睡着的时候死的。罗杰斯以为我先前给她的安眠药水还在发挥药性，于是没有惊动她就直接下楼了。他生起了厨房和房间里的火。可她还没有出现，然后他就上楼了，她的样子把他吓坏了，然后他就来找我。（片刻停顿）我得说，她死了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左前方落座。薇拉落座左沙发。）
　　布洛尔：怎么回事？是心脏的原因吗？
　　阿姆斯特朗：不大好说。也许她的心脏本来就有问题。
　　布洛尔：毕竟，昨天晚上她受了很大的惊吓。
　　阿姆斯特朗：是的。
　　沃格雷弗：（到右沙发左端）我估摸她可能被下毒了，医生？
　　阿姆斯特朗：这太有可能了。
　　沃格雷弗：是同那个年轻的马斯顿同样的毒剂？
　　阿姆斯特朗：不，不是氰化物。可能是某种镇静剂或是催眠药。一种巴比妥酸盐或是三氯乙醛，某种类似的东西。
　　布洛尔：你昨晚给了她些安眠药，是吗？
　　阿姆斯特朗：（起身；到舞台右侧的酒柜前喝水）是的，我给了她一份中剂量的鲁米诺。
　　布洛尔：没给太多吧？
　　阿姆斯特朗：当然没有，你什么意思？
　　布洛尔：行了——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在想兴许她心脏有点衰弱——
　　阿姆斯特朗：我给她开的剂量是不会构成任何危害的。
　　隆巴德：可恰恰发生了什么？
　　阿姆斯特朗：不进行尸检是无法下结论的。
　　沃格雷弗：打个比方，如果这个死亡碰巧发生在你自己的一名患者身上，你会采取什么措施？
　　阿姆斯特朗：（到台左侧；落座左前方）我对这个女人之前的健康状况一无所知，当然无法予以死亡诊断书。
　　薇拉：她是那种看上去精神非常紧张的人。昨晚她收到了严重的惊吓。也许是心力衰竭。
　　阿姆斯特朗：她的心脏当然无法跳动了——可到底是什么造成它停止跳动的？
　　埃米莉：（坚定地，带有腔调的）良心。
　　（大家都骇起并看着她。沃格雷弗到右侧）
　　阿姆斯特朗：布伦特小姐，您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埃米莉：你们大家都听好了——她被指控，偕同她的丈夫，蓄意谋杀了她的前雇主——一个老妇人。
　　布洛尔：那么您相信那是真的咯，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毫无疑问。昨晚你们都看到她了。她完全崩溃了，并且昏了过去。让她明白自己的罪行——这个打击实在不轻。她简直是被吓死的。
　　阿姆斯特朗：（颇为怀疑地）这可能是种推测。可要是对她的健康状况没有更确凿的了解的话，还是无法采纳这种推测的。如果要是有种潜伏的心脏衰竭——
　　埃米莉：你要是愿意，可以称之为一种天意。
　　（所有人都震惊了。）
　　布洛尔：噢，不是的，布伦特小姐。（挪到左后方）。
　　（隆巴德到窗边）。
　　埃米莉：（振振有辞道）你觉得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不可能遭天谴吗？我认为会的。
　　沃格雷弗：（摸摸下巴。声调略带讽刺。到右前方）亲爱的女士，以我做错事的经验而言，上帝会将忏悔与惩戒留给我们凡人的——过程往往会充满艰辛与曲折。没有捷径可行。
　　布洛尔：让我们还是务实点吧。那这个女人在昨晚就寝后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呢？
　　阿姆斯特朗：什么也没有。
　　布洛尔：什么也没有？没喝杯茶？或饮杯水？我和你打赌她喝了一杯茶。事情往往是这样的。
　　阿姆斯特朗：罗杰斯向我担保她什么都没吃过。
　　布洛尔：他会这么说的。
　　隆巴德：那么你觉得？
　　布洛尔：恩，为什么不可以呢？昨晚你们所有人都听到了指控。如果是事实会怎样？布伦特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就这么认为的。罗杰斯和他老婆对老妇人伺机下手。他们觉得安全稳妥而又自鸣得意——
　　薇拉：自鸣得意？
　　布洛尔：（落座左沙发）是啊——他们觉得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危险。然而昨晚，某个疯子蹦了出来，并且泄露了秘密。发生了什么？这女人垮掉了，崩溃了。当她醒过来之后，你们注意到他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了吗？不单单是丈夫般的关怀与担忧吧？也无关你们所谓的如胶似漆。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就是当时的一幕。他们杀了人，还侥幸逃脱了罪刑。可如果它如今再次被提及，这个女人将会走漏风声。她无法心平气和并且厚颜无耻地为自己辩护。对她的丈夫而言，她是个活生生的危险，这就是她，而他——他没事的。他会无限期的继续撒谎。可他不相信她。因此他会怎么做呢？他会在一杯美味的茶中滴上几小滴东西，等她喝完，洗干净茶杯和茶托，再告诉大夫她什么都没吃。
　　薇拉：噢，不会的。不可能。一个男人不会那么干的——不会对他的妻子那么干的。（起身，到左后方）
　　布洛尔：你很吃惊，克雷松小姐，那么哪些大夫会这么干啊。（起身）。
　　罗杰斯：（左二上。面如死灰，说话犹如一个机器人。就是训练有素的一具仆人的空壳，朝薇拉道）对不起，小姐。我要继续准备早餐了。恐怕我一个人当厨子忙不过来。我很发愁午餐。冷舌和骨胶还行吗？我再设法弄些炸土豆。然后还有罐头水果，奶酪和饼干。
　　薇拉：应该可以了，罗杰斯。
　　布洛尔：午餐？午餐？我们不会呆在这儿吃午餐的！那该死的船何时到？
　　埃米莉：布洛尔先生！（拎起她的行李箱，转到右后方的临窗休闲椅处——落座）
　　布洛尔：怎么？
　　罗杰斯：（听天由命地）先生，再说一遍好吗？可船是不会来了。
　　布洛尔：什么？
　　罗杰斯：弗雷德*纳拉科特通常不到8点就来这儿了。（片刻停顿）您还有何吩咐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