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  原版剧本  美国

　　安德鲁静静地看着这场骚动，而法官敲响了法棰———
　　戈奈特法官：保持镇静，保持镇静！
　　安德鲁关注着乔的言行。
　　贝琳达：反对！这从何谈起？！辩护律师突然攻击起自己的证人。柯林斯先生的性取向与本案没有任何关系。
　　戈奈特法官：我说了，保持镇静！（法庭安静下来）米勒先生。你能否确切地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现在你让我摸不着头脑。
　　乔面对安德鲁，安德鲁也焦急地想弄明白乔的意图。
　　乔：大人，法庭内的每一个人都在考虑性偏爱，性取向，不管你怎么称呼它。他们都在看着我，并且在想这个问题……（看安德鲁）他们都在看着贝克特先生，并且在想这个问题。他们都在看着惠勒先生，并且在想这个问题。他们甚至可能正在看着你想这个问题。所以，还是让我们公开这个问题吧。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案子的实质：公众憎恨的……我们厌恶的、让我们恐惧的同性恋。
　　法官沉思不语，法庭上死一般的寂静。
　　安德鲁的特写。
　　安德鲁（自言自语）：非常好。
　　贝琳达·科奈的特写。
　　查理·惠勒的特写。
　　麦圭尔的特写。
　　沃尔特·肯顿的特写。
　　鲍伯·塞德蒙的特写。
　　陪审团成员水兵的特写。
　　证人席上詹姆·柯林斯的特写。
　　戈奈特法官：在这个法庭上，米勒先生，关系到种族、信仰、肤色、宗教，还有性取向时，司法公正是不具备这类判断力的。
　　乔：尊敬的法官先生……我们并不是在这样的法庭上，不是吗？
　　戈奈特法官：不。我们不是……不过，出于对证人的尊重，我支持被告的反对。
　　（切换）
　　
　　法院的男卫生间，五个小便池，三个大便池（内景/白天）。
　　水兵陪审员，邮政局的退休工人陪审员，还有一个商人陪审员，站在小便池前，他们之间各隔着一个小便池。水兵陪审员边小便边吹口哨（经典的摇滚曲调，像是《雷达之爱》）。商人发出“啊啊啊”的叹息。
　　摇滚乐手陪审员走进来，走向商人和水兵之间的小便池。他拉开拉链，令人不可思议地费了很长时间才得以顺利小便。这一切没有逃过水兵的注意。
　　摇滚乐手陪审员（以无辜的口吻，对水兵）：我有几个同性恋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水兵不言语。
　　摇滚乐手陪审员（继续）：谁没有几个同性恋的朋友。你没有吗？
　　水兵：没有。我没有。
　　水兵向小便池靠得更近一些，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他的私处了。
　　摇滚乐手陪审员：你可能有，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同性恋罢了。
　　水兵摇摇头，拉上拉链，冲水，转身离开。他又停下来，对摇滚乐手陪审员———
　　水兵：我知道。
　　（切换）
　　
　　沃尔特·肯顿在证人席上（内景/白天）。
　　乔：你出海时，几个星期靠一次岸？
　　肯顿：不一定，两个星期到几个月不等。
　　乔：船上有女性吗？
　　肯顿瞥了一眼水兵陪审员。
　　肯顿：我在海军服役的时候没有。
　　乔：那么，在那些漫长的航行过程中，数月的时间，出海在外，看不到女人，一百多个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在他们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在他们本能欲望最强烈的巅峰，他们天生的性本能……会发生些什么呢？
　　肯顿：发生……类似……
　　乔：类似……
　　贝琳达：反对！
　　戈奈特法官：米勒先生！
　　肯顿（继续）：我们中有一个像那样的同性恋。
　　贝琳达：你没有支持我的“反对”，法官先生。
　　肯顿看起来很想讲讲他的经历。乔双手交叠在胸前，等待着。
　　戈奈特法官：继续。
　　乔（对肯顿）：有一个“像那样”的同性恋？
　　肯顿：是的。但是我们对他非常照顾。
　　乔：你们怎么照顾他的？
　　肯顿：我们之中十个人上过厕所之后，把他的头摁进了便池。
　　旁听席上，还有一些陪审团的成员们，爆出笑声和掌声。激进主义分子则唏嘘不已。
　　法官敲响法棰。
　　乔：你们教训了他一顿。
　　肯顿：对，我们教训了他。
　　乔：就像解雇安德鲁一样，也给他一个教训？
　　贝琳达：反对！
　　乔：我撤回我的话。（快速踱步）你知道，当你和玛丽亚·特蕾斯同事的时候，她患有艾滋病，是这样吗？
　　肯顿：她并没有试图掩藏。
　　乔：所以你知道身体上的斑痕和创伤之间的差别，是这样吗？
　　肯顿：我知道差别。那并不意味着我总能分辨出那种差别。
　　乔：但是当你发现特蕾斯患有艾滋病之后，你没有逃避和她的接触吗？她说你表现出憎恶她的行为并逃避她，是这样吗？
　　肯顿：我感觉，而且仍然只感觉到同情和怜悯，对玛丽安这样的人，他们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染上了这种可怕的疾病。
　　（切换）
　　
　　响起悠扬的古典音乐。在公寓的厨房里，麦圭尔正往静脉输液针管里吸药液（内景/白天）。
　　古典音乐声继续响着。
　　麦圭尔看墙上的图表，那上面标明了全天每个小时的用药指导说明。
　　麦圭尔（提高嗓音）：安迪！准备好了吗？如果我们8点开始，那我们得输到12点。
　　麦圭尔弹了弹静脉输液管，让药液开始往下滴。
　　一只猫跳上台面，麦圭尔抓住了它。
　　（切换）
　　安德鲁坐在起居室的桌旁，在笔记本上做记录，他伸出左臂。（内景/晚上）安德鲁的左臂上插了输液套管，麦圭尔正试图把静脉注射器和套管连在一起。音乐声渐弱。
　　麦圭尔：接不起来了。
　　安德鲁（专注于工作）：还得再重来一次。
　　安德鲁去够一本法律书籍。
　　麦圭尔：先别动。糟糕！（再试）套管堵住了。我们必须得去医院才能换套管。
　　安德鲁：我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今天就不输液了吧。
　　麦圭尔：今天不能不输液。
　　安德鲁：我说了，算了吧，麦圭尔。是我的治疗。
　　麦圭尔：去你的。
　　安德鲁：去你的。这烂玩意可能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
　　麦圭尔：这烂玩意在救你的命，你他妈的！
　　麦圭尔向桌旁逼近。
　　安德鲁：你怎么了？
　　麦圭尔：合上你的法律书。
　　安德鲁：我不合上……
　　麦圭尔：合上他妈的法律书！
　　安德鲁猛地合上了书。
　　安德鲁：好了，合上了！（停顿）耶稣！
　　麦圭尔：我只要你在我给你扎针的时候看着我。别想他妈的案子了，一天一小时，把你的时间留给我一点。
　　安德鲁（非常平静）：你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是吗？
　　麦圭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德鲁：你害怕了。你知道我们快结束了。
　　麦圭尔：不。
　　安德鲁：也许我该开始制订个计划，你是这么想的吗？开始计划我的遗嘱？“开始为那必然的结局做准备”。
　　麦圭尔（低声地）：也许你应该想想了。
　　安德鲁：你什么意思？
　　麦圭尔（非常困难地）：也许你该想想了。
　　过了片刻———
　　安德鲁：我不会死的。
　　麦圭尔：对。我们在积极地治疗。你没有得致命的病，你的病很好治。
　　安德鲁：你想要我放弃？想让这病把我们变成牺牲品？
　　麦圭尔：那，我们是什么，安迪？！我们是胜利者？“女士们，先生们，艾滋病的桂冠颁发给安德鲁·贝克特和他的爱人麦圭尔……”对不起，我不是你的爱人。我是你的治疗伙伴。去他妈的！
　　安德鲁：我还不想死。
　　麦圭尔：那你觉得我想死了？！我恨死亡。我不是殉葬品！我恨和它有关的一切！
　　麦圭尔顺着墙蹲下，坐在一堆杂物上。
　　安德鲁走过去。他们拥抱在一起。麦圭尔紧紧拥抱着他———
　　麦圭尔（继续）：不要离开我。我那么爱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麦圭尔摇晃着安德鲁的胳膊。安德鲁亲吻他的额头，紧紧拥抱着他———
　　安德鲁：我非常害怕。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惧，可怕的恐惧……
　　过了片刻。安德鲁抚摩着麦圭尔的头发，让他平静下来———
　　安德鲁（继续）：你知道，只有一件可以做的事。（停顿）我们必须开一个晚会。
　　（切换）
　　
　　乔和丽莎站在安德鲁的公寓外面———
　　身穿化装舞会的礼服。屋里在播放舞曲（内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