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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  豪气

　　刘十六，有人称他是“族上一霸”“村上一霸”其行为却又都在情理之中。

　　炊事员石莲花走进食堂，一看厨房里柴火是一些昨天才从山里砍来的青叶树枝。
　　“唉，这个食堂还能办下去？不如早散了的好。”她站在灶台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大队会计伍十八走了进来：“那不行！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公共食堂是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体现，上面不作决定坚决不能散！”伍十八斩钉截铁地说。
　　“粮食也不多了呀。”
　　“唉呀，你只当好炊事员，操空心做什么。大队部已经向公社写了报告，不久就会有粮食拨下来。”
　　“听说刘家大屋生产队的食堂已经散了好几个月了。”
　　“哼！你以为他们会有好果子吃。你等着看好了。”
　　伍十八刚转身要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石莲花，想起了几年以前在何家的那回事。现在石莲花虽说显得有点瘦弱，却也是苗条之美。想到这里下面就立刻有些反应，于是他回身向石莲花走去。
　　“你提醒了我粮食不多了，你跟我来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伍十八拉着石莲花走进保管室。
　　“莲花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真的，我一看到你我就好喜欢你的。”伍十八说着就抱紧她。
　　“你放手，你想干什么！”莲花扭动身子。
　　“别喊，给我一次，了却我日日夜夜对你的爱慕，对你的思念。”他的一只手已经插进她的裤裆。
　　石莲花感到一身酥软，裤子就要被伍十八扒下了，他的那东西也已经坚枪挺拔接触到她的小腹部。
　　她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光：“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叫鸡公，小心老娘给你新旧帐一起算！”
　　“什么新旧帐一起算？”另一个炊事员提着一篮菜走进食堂。
　　
　　68、不一样的生产队
　　伍十八慌慌张张抽回手，系上裤带，走出保管室，笑着对那炊事员说：“我和石莲花在看还有多少米，这个月大队部还应给多少。她说每月出米都要新旧帐一起算。”
　　莲花走了出来，心想这丑事不能张扬，男人反正无丑相，搞得不好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况且他并没有得逞。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菜回来了，就蒸饭吧。”
　　伍十八走了。
　　春节到了，刘细八与刘七祝刘十六商量决定从大年三十到初三，每户粮食加倍发放让大家过个温饱的春节。
　　真的，春节一声鞭炮，刘家大屋生产队家家杀鸡剖鱼搞得热之闹之。
　　刘念五在三十晚上也回来了。他拿了二十块钱和十斤粮票给嫂子，还另外买了饼干和糖果给挺生。一家人更是热热闹闹。
　　春节一过接着便是春耕生产大忙时节。
　　李八强所在的生产队每天每人平均还不到五两米了。伍十八几次去公社要粮食都一无所获。由于饥饿绝大多数的社员都得了水肿病。田垅中没有几个人耕作，就是在耕作的人，也是无精打采，做的少坐的多。
　　李八强的母亲一身肿得通透，睡在长竹凳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司马一冬所在的生产队食堂也是一日三餐都喝米菜混合的粥。一连死了两个小孩一个老年人。队长卞西三望着田垅只见寥寥稗草在早春的寒风中抖索，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不知何计度艰难。
　　唯独刘家大屋春耕生产在有序进行。因为在生产上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章程。
　　还是在刚过了大年的时候，刘十六就和七祝细八说：“今年我们的生产方式是不是改一改，每天收工还要坐下来评工记分太麻烦，也担过大家回去种菜什么的小家务。我们可不可以实行定额计分？我不管你出工迟到还是早退，只要你如质完成了一定的工作量就记多少工分。
　　“这办法我也想过，就是怕别人说我们是工分挂帅，不相信人民群众搞社会主义大生产的自觉性与积极性。”刘七祝说。
　　细八望了一眼七祝：“哪里那么多‘性’，我看行。只不是我们干我们的，也不去声张，也不去与别人理论。”
　　“好吧，生产队的事我绝不会当绊脚石。细八说的对，今后不管是什么人说我们是对的也好是错的也好，人家说人家的，我们坚持我们的。”刘七祝完全转变了态度。
　　“大队主任和生产队长思想统一了，我们这个生产队就好办了。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刘十六伸了个懒腰走开了。
　　所以当春耕生产到来的时候，社员无须队长吆喝叫喊，都能主动出工。收工时队长和记工员会按照社员耕作的质量与数量决定应记工分。
　　“如霞，你看你们家种的土豆和玉米长相几多的好。”余韵多家的菜园与如霞菜园相邻，两个堂客们经常在园里边种菜边聊。
　　“你家的不也是一样的长得好。”如霞也是边薅草边聊。
　　“我刚才在土豆苗下面抠了一下，结的土豆已经有鸭蛋大了，我只后悔种少了。”
　　
　　69、割资本主义尾巴
　　崔如霞伸了一下腰：“我也是。哎，玉米也抽须了，这可都是粮食呀，有了这两样就饿不死人了。”
　　“说真的，我们队还真搭帮你家十六猛子，他还真有章法。”
　　“他呀，就是不得大队干部喜欢。”
　　“那又怎样？对啦，要回去做饭了。”余韵多向家里跑去。
　　刘家大屋生产队大搞家庭副业生产的作法很快就在全大队传开了。
　　在大队部办公室内，党支部三成员算是在开会吧。
　　“刘七祝，我问你，你的阶级斗争观念哪里去了？”司马一冬对着刘七祝大声吼着：“你们生产队这是严重的资本主义复辟！
　　“这件事你就不要伸张了好不好。”刘七祝似是恳求道。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们刘家大屋生产队滑向资本主义道路而不闻不问。
　　“司马书记，我支持你立即釆取措施，坚决割掉他们的资本主义尾巴！”伍十八说。
　　从外面进来两三个生产队长。
　　“好，你们来的正好，现在大家带上一把锄头跟着我去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刘七祝：“司马同志，还是先跟我们那里的社员做做说服教育工作才比较妥当。”
　　“哼！割资本主义尾巴又不是第一次。对他们是三句好话当不得一篇担。”司马一冬态度非常强硬。
　　于是五六个人手持锄头气势汹汹奔向刘家大屋生产队。
　　刘家大屋的菜园一个接一个，只见园内瓜豆长势都是一片花红叶绿，逗人喜爱。
　　“先从地富家庭开始。哪个菜园是刘细二的？”司马一冬本想问刘七祝，可是抬头四望，不见他的影子。
　　“嚯，你们都背着锄头，是来帮我们挖土的？”刘十六也背着锄头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司马一冬面前。
　　“刘十六，哪个菜园是刘细二家的？”司马一冬与刘十六四目相对。
　　“你们想干什么？”
　　“割资本主义尾巴！”
　　“司马书记，你见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的菜种得好，就眼红了，带着这几个人想毁菜园是吗？我劝你们不要无事生非。现在用粮这样少，社员自己种点菜度过饥荒，你们凭什么要这样过不去，难道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这关系两条道路斗争的大是大非，资本主义尾巴非割不可！”司马一冬说着又转向同来的人，指着面前的菜园，“不管是谁家的，你们马上动手，一顿乱推！”
　　有人背着锄头正想进菜园，身材高大的刘十六把锄头往地上一蹾，跨开裆站立于园门中如同一陡墙：“有本事的从我胯下钻过去！”
　　伍十八举着锄头：“刘十六，你不要目中无人，阻碍大队领导执行决定！”
　　“伍老兄，乡里乡亲的，不就是种点菜吗？你们看，玉米都吐须了，土豆也就快有收获了，这可是我们生产队社员度过夏荒的救命粮食呀！你们何必小题大作，大动干戈呢？”刘十六镇定地面带笑容说。
　　“哼，你们搞资本主义能度过夏荒，那别的生产队社员哩？让开！你不要一错再错！”伍十八高声吼着。
　　
　　
　　70、菜园保卫战
　　刘十六屹立不动，只是笑着藐视他。
　　刘家大屋生产队的社员陸续聚集拢来。
　　司马一冬举锄冲了过去，刘十六用锄头轻轻一拨司马一冬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但锄头哐啷一声落地，而且因为握锄的左手松开锄头慢了，以至左手腕被自己的锄头把扭伤，痛得他右手握着左手腕往地上一蹲。
　　又有两人举锄上来，刘十六这次是先下手为强，冲上去一手抓住一把锄头，向前一推，那两人都四肢向天倒在地上，两人的锄头把相互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唉哟！”
　　社员在一旁拍手，口里“啊——”一声大吼。
　　司马一冬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刘十六是怎样对抗党支部安排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统一行动的！”说完，他带领那班人灰溜溜地走了。
　　“司马书记，这刘十六真的是村里一霸呀！”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生产队长说。
　　“哼！我看他能得瑟到几时。他牛有千斤之力，我自有制服之方。”司马一冬恶狠狠地往地上吐唾沫。
　　司马一冬回到办公室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这个恶霸崽子，老子非整死他不可？”他一个人神经质地骂骂咧咧。
　　“司马一冬同志，我认为今天与两年前初建公共食堂那样的情势有所不同了。那时割资本主义尾巴是为了保障公共食堂这一新鲜事物的巩固与发展。而今天，社员搞点种植是为了度过这极端困难的时月。所以刘十六出面阻止你们的行为是出于维护社员的生存出发，我看你就不要再计较算了。”刘七祝也来到办公室。
　　“你呀，你是典型的右倾投降主义！你看自从刘十六回来我们大队就没有清静过。我们支部应将刘十六为阶级异己分子歌功颂德，冲击斗争会，夺取党的领导以及搧动群众复辟资本主义道路，擅自解散公共食堂等等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迅速上报。不然的话上面会批评我们麻木不仁，阶级斗争观念淡薄。”
　　“伍十八的意见？”
　　“我的意见只有一条，必须对他实行专政，让公检法去对付他，这样才能除掉村上一霸。”正在这时伍十八走了进来。
　　刘七祝沉默了好一会：“我说呀，平心而论，刘十六的一切所作所为并看不出对公社对大队有什么危害，相反，在本生产队中却对他是一片叫好声。说实在的，以前我对刘十六在很多方面也是看不惯的。但是，自从乜十七逼婚事件发生后，以及当时的梁乡长对事件的处理，可以看出刘十六处事看似无理，可仔细一想，他又都在情理之中。当乜十七被乡政府拘留后，尽管那时刘乜二家正处于矛盾双方对立的炽热化之中，但他怀有寛阔的胸襟，居然能出面找乡长为乜十七讲情。特别是能冒着寒冬跳进剌骨的水塘中救起投水自杀的乜十七的堂客，这使我深受感动，从此我也就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我想我们支部在很多方面也值得自我反省，譬如今天这件事我们到底是站在群众利益一边还是显赫自己权威的一边？”
　　
　　71、崔如霞心里一阵阵发紧。
　　“刘七祝同志，走什么样的道路才是大是大非问题。要知道党的领导权威是不能由他人所置疑的。我看你呀，不是右倾就是善于充当群众的尾巴。”
　　“好吧，你反正听不进不同意见，那就随你吧。”刘七祝走开了。
　　插田的农忙时节到了。
　　刘十六插了一天的秧，洗完脚正想上床好好地睡一觉，忽然听到有轻轻地叩门声，他穿好鞋袜走出房间。
　　“谁？”他抽闩拉开门。
　　“你出来，跟你说句话。”刘七祝拉着他的衣角。
　　二人站在一片漆黑的门外。
　　“你赶快走！刚才司马召开了支部会议，说上面已经把你定为现行反革命分子。明天上午先开批斗大会，然后公安局来人对你公开逮捕。十六呀，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走吧！”
　　十六沉凝了许久：“七祝叔，谢谢你了。唉！这个时候我能走到哪里去？身上没有粮票，没有钱，哪里可以安身？再者是祸躲不脱。我自己心里也明白，我一个貧苦家庭出身的人，我怎么会成了反革命？”
　　“唉呀，十六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要给你戴上高帽子，你百口莫辩，是有理也说不清。”
　　“叔，谢谢你，我十六伢子宁可站着死不会跪着生！看他们到底把我怎么办！”刘十六说着便往家里走，关上大门。
　　“谁这个时候找你？”刘十六刚一上床崔如霞便问。
　　“如霞，假如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抚养好我们的挺生。”
　　“你这是怎么啦，十六哥？”如霞听这断途的话心里不觉一惊，心脏在急剧地跳动。
　　“你先不要慌，也不一定有大的事情。但我们也要有出现最坏状况的思想准备。前晌我不是阻止了司马一冬批斗刘细二吗？还有解散食堂的事、砸办公桌抢盖公章等等加在一起就很可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判刑劳改，甚至于被枪毙。因为现行反革命是最严重的犯罪。倘若真的达到那样的地步，当然我是死不瞑目的。我对毛主席对共产党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是反革命呢？如果只判刑，你就随他去，我总还有出狱的时候。如果真的判我死刑，那你一定要为我伸冤！要直接上访北京。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就认命。以后念五结了婚，你把挺生交给他们抚养，你走你自己的道路。”
　　“不会的，不会的！”崔如霞听到这里竟放声地哭起来。
　　清晨，大队的高音喇叭就不停地播放：“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全大队社员注意，早餐后立即去大队部参加批斗大会。”
　　崔如霞心里一阵阵发紧。
　　刘十六喝了几口白菜叶子粥，把修水利时用过的毛巾牙刷口杯放在一个破布袋里，然后抱起挺挺亲了又亲。
　　“走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刘十六把小孩递给如霞，昂首挺胸走出家门。如霞抱着孩子紧跟其后。
　　二人刚走出家门不远就有几个持着梭镖的民兵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大队部的地坪上靠办公室门口已经撘好了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张条桌和一个麦克风
　　
　　72、公捕大会
　　社员陸续到来。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刘十六和崔如霞站在会场一角，那几个持梭镖的人就在其后。
　　“不要怕，要像若无其事一样冷静。”刘十六在崔如霞耳边悄悄说。
　　“你也一样。进去后小心牢头狱霸。”
　　“嗤！我刘十六还怕那些小毛虫。”
　　有两个人从台子的两边撑起一根竹竿，竹竿上横贴着写有“公捕大会”四个大字的白纸。司马一冬步子一跃上了台。
　　“请大家肃静，现在开始开会。”他放高了声调：“把现行反革命分子刘十六押上台来！”
　　刘十六望了崔如霞一眼：“沉住气，莫为我担心，我不会怕他们！”
　　挺生伸出双手望着爸爸。
　　刘十六亲了一下挺生。
　　四个持梭镖的人立即从左右抓住刘十六的手臂。
　　刘十六把膀子左右一甩，一个纵步跳上台。吓得司马一冬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差点要掉下台。
　　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从办公室出来站在台上。
　　一个民警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台中间：“现在我宣布对现行反革命分子刘十六实行公开逮捕！”
　　另一个拿着手铐铐上刘十六的双手。
　　刘十六望着他冷冷一笑：“看守所还是现人不？”
　　伍十八拿块上面写着“现行反革命分子——刘十六”的纸壳牌子挂在刘十六的胸前。
　　“看来还要游行示众？唉呀，你们还要一个打铜锣的啥。一来可以招来沿途村民观看，二来也让我风光风光。”刘十六依然是裂嘴露牙地笑着。
　　“好，我看你得瑟到什么时候！”伍十八本想趁机踹刘十六一脚，可想到那次自己吃了个大亏，也就只好奚落他一句。然后站在台子中间，拳头一举，高声呼喊：“打倒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刘十六！”
　　司马一冬又站到台中对着麦克风：“社员同志们，今天公安机关将刘十六这个现行反革命分子逮捕了，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刘十六在我们上云村可说是一个村霸！他无视党的领导，站在敌对阶级的立场上，破坏大队召开的对阶级异己分子的批斗大会，从而夺取大队领导权。他操纵并煽动所在生产队的社员，解散公共食堂，大搞家庭种植与养殖，以图瓦解集体经济，对抗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复辟资本主义道路。同志们，刘十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我们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积极行动起来，要从思想上，行动上彻底地与他划清界线！请大家一起高呼：‘打倒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刘十六！’”
　　司马一冬高水平高觉悟的发言与口号，只可惜在社员云集之地呼应者寥寥。
　　两个民警正要把刘十六带走，刘十六面向大家：“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我十六伢子跟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再见了！”他毫无惧色，依然笑貌如常地抬起双手，抱拳向大家告别。
　　
　　
　　73、狭路相逢
　　
　　崔如霞回到家里把刘十六因现行反革命案被逮捕一事详详细细地写了两封信分别寄给崔九宝和刘念五。在集镇上发完信，她用二两粮票一角钱买了两个包子带回家准备给挺挺吃。她的心情十分不好，总是低着头急匆匆地走着，她不想与任何人打招呼。
　　是什么东西绊脚，崔如霞侧身一看吓了一跳！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身发出馊臭味的男人躺在路边。是死人还是活人？她壮大胆子看着他。好一阵才看到他的脚微微缩了一下。是活人，她悬着的心放松了，她继续走她的路。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人到底怎么了？他是病了还是饿成这样子？
　　“喂，你睡这里干什么？”
　　那人眼睛睁开一线缝，很快又闭上了。
　　肯定是饿了，这世道。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毫不犹豫从袋子摸出一个包子。
　　“我给你。”她伸出手里的包子。
　　他睁开的眼睛发出了希望之光，手一伸接过包子就往嘴里塞。
　　“这里还有一个都给你算了。”
　　他坐起来接了包子又狼吞虎咽地吃了。
　　“嫂子，你真是一个好人，我司马三春如有来日今生今世绝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你是哪里人，怎么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