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第16章
1、真想躲进深山哭一场
往日，丹丹放学回来，总是喜欢—会儿跑到爸爸面前，甜甜地喊一声，—会儿又扑到妈妈怀里，嚷着要抱一抱；这几天回家，就不喊了，也不嚷了，似乎已知道家里出了事，只是愣愣地睁着一对平时很惹人喜爱的大眼睛，先看看爸爸的脸，再看看妈妈的脸，见都不说话，就独自回堂前趴在桌上写作业去了。
这几天，店门关得早，晚饭也吃得早，吃过晚饭，丹丹也不再吵着要爸爸带她上电影院去看电影了，就依偎在妈妈怀里，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先是看看妈妈，再就轻声嚷着要睡觉……沈幽兰无精打采地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单，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上床也睡不着，就披衣坐在床头边，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地眯着眼睛。丈夫白天虽然已去上课了，晚上照样在房里备课、批改学生作业，但远没有原先那样精神专注。她知道他同样很苦闷，而且这种苦闷不是在几天之内就能轻易消除的……
丈夫吃批评的事，沈幽兰还是从丈夫口中掏出来了。
那天，常青云同学带领他的老师和丁革革去弋河批发部进了货，并一直挑着货担送过乌龙坑，眼看就要到一个叫乌龟石的大山拐弯处，这才把担子交给了他的老师，说是乌龟石离中学不远了，他不能再送了，并一再叮嘱于老师要好好保护丁革革同学。
常青云同学这种叮嘱并非多余。就在于頫觉得这天既按既定方针顺利完成了任务而又一举两得地为妻子进了货，于是就挑着那担并不算重的货担小步轻快地走的沙沙的山道上，看着领前的丁革革边走边不时好奇地踢着路上的石子玩，心中更是乐滋滋美不胜收。但好景不长，挑着货担走得汗水津津的于頫老师近到乌龟石前，见那巨大的乌龟石下山泉流淌，淙淙作响，清澈见底，正想停下担子喝包山泉再走，就见前面的丁革革惊叫着连连往后退缩过来……
于頫以为是遇到野兽蛇什么的，就急忙停住脚步问：“丁革革，怎么啦？怎么啦？啊？”
丁革革一边继续往后退缩，一边方颤颤惊惊含糊不清地说：“前面！前面！”
于頫的眼镜片上已被汗水熏得有些雾气，就急忙摘下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才顺着丁革革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面百米处，丁革革的老爸丁木清副书记正领着十多个村镇干部边走边议缓慢走来！于頫正要说些宽慰壮胆的话，就见丁革革已惊恐得如一只刚受伤的小狗，一会儿想躲在老师身后，一会儿又想钻进山林，再就想藏到溪崖……
于頫见丁革革害怕成这样，想了想，说：“革革，别急，别急，有我，有我呢！”其实他也紧张得无计可施，只能是放嘴上说些壮胆的话。
丁革革说：“老师，你也不行！我老爸那脾气你不知道，要是看见我在这里，他会打断我的腿的！”说着，还是挣扎着想往路下那陡峭的山涯下跳……
于頫急了，一把抓住，说：“革革！这怎么行呢？那是跌得粉身碎骨的！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于老师这一急，还真的急出了办法，就想到自己挑货的两只大口袋，于是就说：“革革，就藏在这里吧！藏这里没人想起！”他将两只口袋中的货物并进一只，留一只装下丁革革！待丁革革藏进那只口袋，他再绰些毛巾电灯泡纸轻软商品盖在革革头上，这才用扁担勾起两只口袋，准备挑起赶路。再这连人带货足有一二百斤，加上他这些年很少做过挑担磨肩重事，挑起试了几步，走得趔趔趄趄！觉得这样容易被人出破绽。想了想，只得重族放下担子，站在两只口袋之间，一手托住扁担，一手绰着衣褊假作煽风，做着极可以让人相信他是累了正在歇乏的模样！
就在于頫精心安排的这段时间，丁木清一行人个个紫红着脸酒足饭饱将上衣搂卷成一道粗粗的如绳索般捆绑在腰上，飘飘忽忽悠悠然然边说着话边扭着“8”字步到了于頫面前。
“咦，这不是中学于老师吗？”尽管丁木清副书记中餐的酒已灌得两眼朦胧，但他毕竟是 “酒精考验”的老手，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路前站着的人。
大汗淋漓的于頫老师仍用一只胳膊托着两头勾着口袋的扁担，一边继续装着扇风取凉，一边呵呵傻笑应对。
可能是酒力已经发作，已把大氅搭在臂腕将上身毛衣勒卷齐胸口的丁木清副书记这时就朦胧双眼，双手叉腰，又问上一句：“于、于老师，又为、为小沈挑货啦？”
于頫好不尴尬，也不再煽风，就改作双手托住扁担，连连说：“不、不、不！”接着又“嗯、嗯、嗯”不置可否地答着。
丁木清那两眼中的青光就扑闪出来，说：“于老师啊，这怕太、太不像话了吧？你们都是国家教师吔，怎么能只顾自己小家，而忘了党的事业呢？！”就档在于老师的面前。
于頫心里一震，腾出手扶了一下那被水雾遮掩的眼镜，试着解释：“丁书记，我整天都在教书，怎么是只顾自己小家，而忘了党的事业呢？”
丁木清又将胸前那卷到胸口的毛衣又向上卷了卷，厉声说：“教育事业就是党的事业，毛主席不是说过，要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嘛！你是当教师的，就应该好好在学校教书，怎么能跑到外面来为家属挑货？我们的教育事业还要不要了？啊？”
于頫更是委屈，就说：“丁书记，这、这…… ”
于頫心里愤愤不平，就想，你们国家工作人员可以“七点钟上班八点钟到，九点钟在办公室看看报，十点钟回家捣锅灶”；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邀几个人躲到哪里去打牌、下棋、喝酒、吹牛，甚至来点“刺激性”的娱乐……而我们教师就不行，哪怕教师的文化水平再高，教学能力再强，哪怕你教出来的个个都是顶尖的学生，你只能蹲在校园里决不可以到外面去乱跑乱动，就如乡下人所说的你就是个烧锅柴，只能“死在锅堂内，埋在灰仓里！”你教师实在没事了，也可以上图书馆，没有图书馆没关系，可以再去将教材多翻翻，将课备得更认真些，将学生的作业批改得更细致些；再要是没事，就站在门口对教室里看着，等学生下课，就去陪学生玩，玩打球，玩谈心，玩了解学生的思想动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在校外乱跑乱动！
教师要敬业，要潜心教学，要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要学做蜡烛燃尽自己照亮别人，要！要！……这些都是对的，是无可非议的。但教师也是人呀，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衣食饱暖也想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好日子呀！也盼望有一天能像柳小凤和单镇长那样吃过晚饭夫妻俩就手挽手说说笑笑到野外去散散步拉拉家常而放松放松呀！
“现在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为妻子批了一点货，这怎么就与忠与不忠党的教育事业拉扯到一起呢？”于頫接受不了丁副书记的批评，他真想与丁副书记针锋相对论战一番，但不行，他这天的任务不是同领导论战而是要平平安安把丁革革护送到家！
偏在这个时候，丁木清竟别出心裁要看于頫担子里的货物。天啦！这是能看得的？那里面除了一些吃食百杂，还有一个“奇货”呀！
于頫想着革革妈和青云同学的嘱咐，想着丁革革同学刚才的害怕，作为老师，作为丁革革同学的监护人，他这个时候能让“黑头”书记去看口袋中的“奇货”吗？再者，青天大白日的，一个当老师的好端端把一个娇美的女生放担子里装着，此举意图何在？再说，这时候让丁革革从口袋里钻出来，这又让丁革革这位女生的颜面放到何处？人家毕竟是十几岁的学生啦！
想到这些，于頫就两手紧紧揪住两只口袋口，横眉怒对，大声吼道：“不给看就是不给看！你们能怎样？”
丁“黑头”是何等人，能容得一个小小老师的抗命？于是趁着酒性就不仅是两眼放射着青光，更是伸手去夺那口袋，同样吼道：“我看一下都不行，那还得了！非得看！非得看！”
1、真想躲进深山哭一场
往日，丹丹放学回来，总是喜欢—会儿跑到爸爸面前，甜甜地喊一声，—会儿又扑到妈妈怀里，嚷着要抱一抱；这几天回家，就不喊了，也不嚷了，似乎已知道家里出了事，只是愣愣地睁着一对平时很惹人喜爱的大眼睛，先看看爸爸的脸，再看看妈妈的脸，见都不说话，就独自回堂前趴在桌上写作业去了。
这几天，店门关得早，晚饭也吃得早，吃过晚饭，丹丹也不再吵着要爸爸带她上电影院去看电影了，就依偎在妈妈怀里，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先是看看妈妈，再就轻声嚷着要睡觉……沈幽兰无精打采地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单，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上床也睡不着，就披衣坐在床头边，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地眯着眼睛。丈夫白天虽然已去上课了，晚上照样在房里备课、批改学生作业，但远没有原先那样精神专注。她知道他同样很苦闷，而且这种苦闷不是在几天之内就能轻易消除的……
丈夫吃批评的事，沈幽兰还是从丈夫口中掏出来了。
那天，常青云同学带领他的老师和丁革革去弋河批发部进了货，并一直挑着货担送过乌龙坑，眼看就要到一个叫乌龟石的大山拐弯处，这才把担子交给了他的老师，说是乌龟石离中学不远了，他不能再送了，并一再叮嘱于老师要好好保护丁革革同学。
常青云同学这种叮嘱并非多余。就在于頫觉得这天既按既定方针顺利完成了任务而又一举两得地为妻子进了货，于是就挑着那担并不算重的货担小步轻快地走的沙沙的山道上，看着领前的丁革革边走边不时好奇地踢着路上的石子玩，心中更是乐滋滋美不胜收。但好景不长，挑着货担走得汗水津津的于頫老师近到乌龟石前，见那巨大的乌龟石下山泉流淌，淙淙作响，清澈见底，正想停下担子喝包山泉再走，就见前面的丁革革惊叫着连连往后退缩过来……
于頫以为是遇到野兽蛇什么的，就急忙停住脚步问：“丁革革，怎么啦？怎么啦？啊？”
丁革革一边继续往后退缩，一边方颤颤惊惊含糊不清地说：“前面！前面！”
于頫的眼镜片上已被汗水熏得有些雾气，就急忙摘下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才顺着丁革革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面百米处，丁革革的老爸丁木清副书记正领着十多个村镇干部边走边议缓慢走来！于頫正要说些宽慰壮胆的话，就见丁革革已惊恐得如一只刚受伤的小狗，一会儿想躲在老师身后，一会儿又想钻进山林，再就想藏到溪崖……
于頫见丁革革害怕成这样，想了想，说：“革革，别急，别急，有我，有我呢！”其实他也紧张得无计可施，只能是放嘴上说些壮胆的话。
丁革革说：“老师，你也不行！我老爸那脾气你不知道，要是看见我在这里，他会打断我的腿的！”说着，还是挣扎着想往路下那陡峭的山涯下跳……
于頫急了，一把抓住，说：“革革！这怎么行呢？那是跌得粉身碎骨的！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于老师这一急，还真的急出了办法，就想到自己挑货的两只大口袋，于是就说：“革革，就藏在这里吧！藏这里没人想起！”他将两只口袋中的货物并进一只，留一只装下丁革革！待丁革革藏进那只口袋，他再绰些毛巾电灯泡纸轻软商品盖在革革头上，这才用扁担勾起两只口袋，准备挑起赶路。再这连人带货足有一二百斤，加上他这些年很少做过挑担磨肩重事，挑起试了几步，走得趔趔趄趄！觉得这样容易被人出破绽。想了想，只得重族放下担子，站在两只口袋之间，一手托住扁担，一手绰着衣褊假作煽风，做着极可以让人相信他是累了正在歇乏的模样！
就在于頫精心安排的这段时间，丁木清一行人个个紫红着脸酒足饭饱将上衣搂卷成一道粗粗的如绳索般捆绑在腰上，飘飘忽忽悠悠然然边说着话边扭着“8”字步到了于頫面前。
“咦，这不是中学于老师吗？”尽管丁木清副书记中餐的酒已灌得两眼朦胧，但他毕竟是 “酒精考验”的老手，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路前站着的人。
大汗淋漓的于頫老师仍用一只胳膊托着两头勾着口袋的扁担，一边继续装着扇风取凉，一边呵呵傻笑应对。
可能是酒力已经发作，已把大氅搭在臂腕将上身毛衣勒卷齐胸口的丁木清副书记这时就朦胧双眼，双手叉腰，又问上一句：“于、于老师，又为、为小沈挑货啦？”
于頫好不尴尬，也不再煽风，就改作双手托住扁担，连连说：“不、不、不！”接着又“嗯、嗯、嗯”不置可否地答着。
丁木清那两眼中的青光就扑闪出来，说：“于老师啊，这怕太、太不像话了吧？你们都是国家教师吔，怎么能只顾自己小家，而忘了党的事业呢？！”就档在于老师的面前。
于頫心里一震，腾出手扶了一下那被水雾遮掩的眼镜，试着解释：“丁书记，我整天都在教书，怎么是只顾自己小家，而忘了党的事业呢？”
丁木清又将胸前那卷到胸口的毛衣又向上卷了卷，厉声说：“教育事业就是党的事业，毛主席不是说过，要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嘛！你是当教师的，就应该好好在学校教书，怎么能跑到外面来为家属挑货？我们的教育事业还要不要了？啊？”
于頫更是委屈，就说：“丁书记，这、这…… ”
于頫心里愤愤不平，就想，你们国家工作人员可以“七点钟上班八点钟到，九点钟在办公室看看报，十点钟回家捣锅灶”；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邀几个人躲到哪里去打牌、下棋、喝酒、吹牛，甚至来点“刺激性”的娱乐……而我们教师就不行，哪怕教师的文化水平再高，教学能力再强，哪怕你教出来的个个都是顶尖的学生，你只能蹲在校园里决不可以到外面去乱跑乱动，就如乡下人所说的你就是个烧锅柴，只能“死在锅堂内，埋在灰仓里！”你教师实在没事了，也可以上图书馆，没有图书馆没关系，可以再去将教材多翻翻，将课备得更认真些，将学生的作业批改得更细致些；再要是没事，就站在门口对教室里看着，等学生下课，就去陪学生玩，玩打球，玩谈心，玩了解学生的思想动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在校外乱跑乱动！
教师要敬业，要潜心教学，要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要学做蜡烛燃尽自己照亮别人，要！要！……这些都是对的，是无可非议的。但教师也是人呀，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衣食饱暖也想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好日子呀！也盼望有一天能像柳小凤和单镇长那样吃过晚饭夫妻俩就手挽手说说笑笑到野外去散散步拉拉家常而放松放松呀！
“现在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为妻子批了一点货，这怎么就与忠与不忠党的教育事业拉扯到一起呢？”于頫接受不了丁副书记的批评，他真想与丁副书记针锋相对论战一番，但不行，他这天的任务不是同领导论战而是要平平安安把丁革革护送到家！
偏在这个时候，丁木清竟别出心裁要看于頫担子里的货物。天啦！这是能看得的？那里面除了一些吃食百杂，还有一个“奇货”呀！
于頫想着革革妈和青云同学的嘱咐，想着丁革革同学刚才的害怕，作为老师，作为丁革革同学的监护人，他这个时候能让“黑头”书记去看口袋中的“奇货”吗？再者，青天大白日的，一个当老师的好端端把一个娇美的女生放担子里装着，此举意图何在？再说，这时候让丁革革从口袋里钻出来，这又让丁革革这位女生的颜面放到何处？人家毕竟是十几岁的学生啦！
想到这些，于頫就两手紧紧揪住两只口袋口，横眉怒对，大声吼道：“不给看就是不给看！你们能怎样？”
丁“黑头”是何等人，能容得一个小小老师的抗命？于是趁着酒性就不仅是两眼放射着青光，更是伸手去夺那口袋，同样吼道：“我看一下都不行，那还得了！非得看！非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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